这里,寒夜有“最后一站”守护
“天气冷了,我们送您去救助站吧。”这句话,马明辉已记不清多少次从嘴边说出。桥洞下、马路边、公园里,每次看到流浪乞讨人员,他都会迎上前去。 这个冬天,很冷。救助站里却热气腾腾。失智老人找不到家,无名氏露宿街头,失足女孩身怀六甲……马明辉和同事们帮他们联系家人,临时安置。有的人在这里与家人团圆,有的人踏上了回乡的路。记者昨天走进徐汇区救助站,听工作人员讲述救助站里的冷暖人生,感受寒冬里的暖意。 火车站桥洞下露宿者安“家” 马明辉是救助巡查车的车长。不久前一个滂沱大雨的冬夜,他在喜泰支路附近发现了一位浑身湿透的老大爷。老人倦在洗车店门前的废旧轮胎里,雨不停地落在他身上。旁边的旧床垫浸透了水,不能睡下。 “天气太冷了,我们送您去救助站吧?”多次询问后,老大爷仍一声不吭,无法正常交流。根据经验,马明辉判断老大爷是失智老人。他联系了公安、街道等相关人员,大家把老人搀上救助车,直接送到临时安置点。“老人身上没有身份证等信息,我们还在通过各种途径帮他寻找家人。” 从去年底开始,一轮轮寒潮降临上海,市区两级救助管理机构全面启动响应机制,在街面进行应急救助巡查,把流浪、乞讨等露宿街头者送入救助站。 “火车站、桥洞下、立交桥周围,流浪露宿者比较多。”徐汇区救助站站长邵士元说,露宿者也不完全是乞讨人员,一些人在上海打零工,不舍得租房子住,会在桥洞、绿化带等处搭个棚子将就着住。 他们发现的流浪人员中,很大一部分是失智老人。一次,60多岁的老马晕倒在街头,被送进了徐汇救助站。“老人房子卖掉了,孤身一人,精神状况不是很好。”邵士元了解到,老人是上海籍,有哥哥和姐姐,但当他打电话给老人的家人时,对方说了句“他把自己的人生给毁了,我们有什么办法。”老人年轻时当过兵,有过一份不错的工作,但因为单位效益每况愈下,后来解散,他精神上受到了刺激。邵士元一次次联系老人的哥哥姐姐,最终说服了他们,“上个月,老人的哥哥把他带回家了,现在一直照料他。” 最开心的是看到家人团聚 记者在救助站里看见,这里有几间避寒室,有床铺、空调、淋浴室等。徐汇区救助站副站长贺敏说,可有的人宁可露宿也不愿意进救助站。 工作人员曾在小木桥路斜土路附近发现一个街头露宿者,在绿化带搭建了一个简易的“家”。和他聊天时才知道,他白天睡觉,晚上打些零工。问他是否要去救助站,对方摇摇头。问他要回老家过年吗?也不要。“能给我一些感冒药吗?”第二次上门时,工作人员带来了感冒药和退烧药,还给他送了件棉大衣御寒。 贺敏说,救助站的原则是“自愿救助”,如果救助对象不肯进来,不能强迫他进站。有一些流浪人员因为“盛情难却”,跟着工作人员进站御寒。但大部分人尽管救助人员好说歹说,也不肯进站。如果对方不愿意,工作人员就给他们送棉被和食品。“送这些东西不是为了鼓励乞讨行为,而是大冷天的实在怕他们给冻坏了。”邵士元说。 最让救助站工作人员开心的是,看见流浪者与失散多日的家人团聚。一次,他们在上海南站售票口附近发现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,她是山东商丘人,因与家人赌气,来到上海打工。工作人员发现她时,她已临近生产,被迅速送入第八人民医院,不久后生下一名女婴。和产妇父亲联系后,家人立刻从山东开车来上海,当父亲看见女儿和外孙女时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 做的是好事善事挺有成就感 邵士元说,做救助工作的,也会面临许多“职业风险”。 “我们碰到过肺结核病人、艾滋病人、肝病患者,还有精神病者。”工作人员和他们接触时,起初并不知道病情。“有的人身体不好,需要搀扶,我们都是毫不犹豫地向前。”马明辉说,虽然事后有些“后怕”,但当时顾不了那么多,这些都是本能的反应。 很多人初进救助站时,因为几个月没洗澡,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。他们记得,有位老伯刚来时,头发、胡子、指甲老长,工作人员带他清洗,给他理发、剪指甲。不一会儿,老人像换了个人,变得很有精神。 “这些事情,每天都在发生。”做了15年救助工作,在邵士元看来,“做的是好事、善事,挺有成就感的。” 还有许多热心的市民让他感动。他说,上海鼓励市民发现、报告并参与到应急救助中。一次,有位市民在嘉汇广场发现一名身体不适的流浪者,他开着私家车,把流浪人员送入救助站,还在旁陪伴他做身体检查。当救助站根据奖励机制,要给这位市民发放电话卡等奖励时,被他婉言谢绝。“这些都是大家的善举,我从他们身上也看到了城市温度。” 邵士元告诉记者,每年区救助站都会接收几十名流浪或露宿街头的失智老人。去年起,区救助站与上海银杏老年公益基金会一起,开展“夕阳驿站”公益项目,专门救助失智走失老人,委托养老机构为老人免费提供短期生活照料,救助站也集中力量为他们寻亲。“11位老人中,已有10位回归家庭。”他说,被救助者都有自己的无奈,他们的生活“乌云密布”,需要多一些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。 (来源:解放日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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